最近引起轟動的時間就是BBC調查爆料的「日本剝削外來勞工」。接受採訪的中國工人境況悲慘,在服裝廠工作的女子「每天幹活都累得腿腫腰痛,頭痛到夜裡都哭。」、「過年時間也沒有休息」;盒子廠工作的小哥出現工傷,公司拒絕支付醫藥費威脅遣返回國;還有女工,因為自己是唯一的中國女性實習生,被日本領導公然侮辱:「你是實習生,是中國人,在日本我們罵你也只能聽著……」

終身僱傭制迫逼日企

日本在6、70年代的黃金時期,一直貫徹著終身僱傭制。這種類似家庭管理的模式,雖然增強了員工的向心力,但同樣也讓企業背上了沉重的負擔。隨著戰後參加工作的黃金一代年輕人逐漸老去,他們的產出逐漸變少,薪資卻只能越來越高,再加上不斷完善的職工福利法規,日本企業越來越不堪重負。

於是到了70年代後期,一些企業開始以實習生(研修生)名義,不提供終身僱傭的機會,緩解勞動壓力,還經常引進外國廉價勞工,參與日本建設。

日本各行業聯合會也受到啟發,逐漸為旗下中小企業招「研修生」。1981年,外國實習生制度正式在日本實施,這一制度也是如今節能實習培訓制度的前身。1993年,日本政府在實習生制度中增添了技能培訓的內容,變為技能實習培訓制度。根據定義,培訓實習計畫的目的是「為發展中國家培養人材,邀請外國年輕勞動者來日,學習日本先進技術知識,期滿(通常是三年)回國,為本國經濟發展作貢獻」;還規定技能實習生屬於勞動者,受日本的勞動基準法、勞動安全衛生法、最低工資法等勞動法令的保護。

「研修生」計劃吸引勞動力

計劃的公布確實為日本輸送了大量的勞動力,尤其是進入21世紀以來,來自中國,越南,菲律賓等國的低技能「就業困難戶」聽說日本活輕錢多還包培訓,紛紛躍躍欲試,打算到日本賺錢。

在前往日本工作的外國人中,在2015年前都以中國人為最多,其次是越南、菲利賓籍工人;而隨著中國勞動力成本的提高,日本把吸納重點轉到了東南亞。2016年,越南籍的技能實習生增長速度首次超過中國。但總的來說,中國技能實習生的數量仍舊最多。

這些到日本求生的技能實習生,往往勤勞肯幹聽話踏實,所以尤其受到日本「3K」(危險[kiken]、骯髒[kitanai]、吃力[kitsui])行業的青睞,而這些行業是日本本地人最不願意從事的。所以在實習培訓業種標明的70多個工作領域中, 服裝、食品製造、金屬加工等辛苦行業的企業恨不得在工廠裡塞滿外來的實習生。

成為企業剝削勞工幌子

技能實習培訓制度早已變成了一些企業剝削勞工的幌子。然而日本的用工荒還是沒有得到解決。2019年7月,日本失業率處於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的最低水準,15至64歲的有工作人口達到77.9%,大約每150個就業崗位只對應100位應聘者。社會崗位過飽和,卻始終沒有足夠的工人來填滿這些空白。所以日本必須進一步採取措施拯救國內勞動力市場。2018年12月,日本政府通過立法,將向大約34.5萬外國工人敞開國門,顯然,技能實習生是外國工人的重要來源。

過去,對於日本企業剝削外國工人的報導很少,因此日本給國外群眾留下了勞動法律體系完備、就業者權益能夠得到保障的印象,不然大家也不會對去島國工作趨之若鶩。直到近幾年,一些日本企業的嘴臉才逐漸暴露出來。2017年,柬埔寨女工英格在高薪(12萬日圓每月)誘惑下帶著兒子前往日本打工,介紹者承諾會對她進行技能培訓,學成之後回國容易找工作。

然而被分配在服裝廠流水線裡的她從早上8點工作到淩晨2、3點,每周6天不停轉,到手的工資卻連承諾的一半都不到。然而她又沒法走。據2018年日媒爆料,本州東北部岩手縣的一家建築公司利用「技能實習培訓制度」,從越南引進了一批勞工,並將其中一些人調派到福島,在那裡處理核廢料。

柬埔寨、越南勞工都出事了,數量最多的中國勞工自是難以倖免。不過生活和中間商所迫,很多人對侮辱也只能選擇忍氣吞聲,工錢要能按時結也行。但是對不起,工資也是結不清的。超時工作是常態,超時工作還沒有加班費更是自然,甚至有些人連基本工資都拿不到。

「逃離」實習生越來越多

當然,這些都被公司否定了,聲稱自己是合法用工的好公司。被媒體披露的這些現象並非個例。日本勞動部調查了6000家總共僱用了26萬技術實習人員的公司,發現約有70%的公司違反了非法和無償加班的勞動法規。在這種規模化的現象中,部分不堪虐待者會悄悄逃離,到別處自尋出路。

日本《產經新聞》報道,2011年至2016年的5年間,「失蹤」實習生人數不斷增加,單單中國籍的就已累計超過一萬人;僅僅去年一年,就有超過7000名實習生從工作場所逃離,主因便是過低的工資和過長時間的工作。

張斌